第二天醒来,小钟发现手边的电话没有挂断。通话时间已经累积到六小时四十一分钟,秒数还在动。
她以为在做梦,愣愣地盯着屏幕好一会。通话忽然结束。他挂断的,看起来也是这会醒了,好巧。
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吗?
有过昨夜的事,再要保持距离、故意冷落他,真的就只是在矫情。
——也不必过于主动吧,看起来真像小狗一样。
他既然也醒了,应该先说点什么,“小笨蛋,没挂电话”之类的。
还是等消息好了。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发来。
运动会这两天正好是小阳春,天气回温,在操场上被太阳照着,穿长袖单衫都有些热。查天气预报,竟然有二十多度。比赛播报,寻人寻物启事,加油助威的呐喊,各就各位、预备、“嘭!”的发令,各种声音在耳边环绕。烈火烹油的竞技气氛更是平添燥热。
小钟不想在那么热的天里待着,上午参加完跳远比赛,悄悄溜回教室。
教学楼下的花坛角落有一株野海棠,像杂草长在开裂的石头缝里。似是误会春天来到,这时也开出深红色的花。花色比预想中更靡艳蛊惑,像沁了毒的鲜血。
她就知道。这株海棠的枝干长了很多瘤,本来应该是很名贵的品种。开花想必也非同寻常,却不知为何会像杂草一样落在那里。有回和大钟一起路过,她还特意指给他看过。
小时候学花鸟画,小钟没事就翻家里的几本动植物图鉴玩。当时的家附近有座植物园,等到花开或叶落的季节,也会跑去植物园里观察一整天。她对植物的形态也称得上是颇有研究。
太笨拙了。她道。
海棠没有花香,招不来俗人,偶然有人走到面前,才知花开得好。但对于格调清高的雅人,它的枝干又粗圆直愣,不似梅树袅娜曲折会讨巧。
所以才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吧。被随意丢弃,不得不与世间最粗蛮强横的野草争夺养分。
竟然终究是开花了。
小钟走上楼,还是迫不及待想去跟大钟分享这个消息。
像小狗就像小狗吧。
想不到教学楼的人也不少。两个实验班,大半个班的人都在教室里,沉默地埋头自习,好像操场上的热闹都与她们无关。利己主义者们依然是不出所料的无趣。
数学办公室却似没有人在。灯暗着,百叶窗尽数放下,但没锁门。
他不在的话,那就正好把画偷走。
她轻手轻脚地凑到座位旁边,才发现大钟在这里睡觉。
风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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