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护卫,这么多人住进了龙泉驿,为了招待洪侍郎,驿长又劝说一名官员让出房间,这才伺候好了洪侍郎。”
“返回的时候,又到了年关,各路进京的人占据驿站,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地方上往京师送炭敬的,很多都是没有官身,却手持官府通驿文书,也都要求驿长安排食宿。”
“整个龙泉驿都乱哄哄的,驿长带着驿卒日夜忙碌,还要经常被过往官员责骂。”
“子霖兄,这一个小小的龙泉驿,一年要迎来送往多少官员?”
苏泽沉默了。
申时行接着说道:
“到了湖广,我也和一名同乡的县令交谈过。”
“湖广富庶地区的县衙,典史属吏不过八十人,但一个县衙五脏俱全,也承接六部设立六科,要管一个县的农桑刑狱,治安劝学,夏秋二税,一年到头也忙个不停。”
“可这同乡年年积欠赋税,已经两年被上官记考中下了。”
申时行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同乡央求我,将他调任别地,做个清闲的督学,实在不想要再做父母官了。”
“子霖兄,如果要对驿站和这天下的县衙都行考成法,那要变成什么样子?”
苏泽这下明白了,历史上申时行废考成法,不仅仅是为了和张居正做政治切割,而是他真的觉得考成法不行。
这种事情,苏泽在前世也遇到过。
所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苏泽以前也去基层检查过,基层要对接多个部门,就算是每一个上级部门要求报一份月报表,基层有时候要填报的就是几十张甚至上百张的月报表。
如果再加上督查检查,各种创建活动,有的基层甚至一年到头,都在忙这些工作。
正如同申时行所说的那样,考成法用于基层,要么就会出现前世那种“唯gdp”的官员,将各种绩效指标当做唯一的标准,强行完成上级的任务。
要么就出现基层应付上级的考核,用更多的案牍工作来应付考核,那真正做事的反而要被淘汰,而擅长迎逢的却能步步高升。
正如同很多部门搞绩效考核末尾淘汰,真正淘汰的往往都是办事的。
也许正是历史上的申时行看到了,在张居正执政末期,严酷考成法下,逐渐扭曲的官场生态,这才顺势废掉了考成法。
苏泽长叹一声说道:
“为政难啊!”
苏泽又拉着申时行说道:
“汝默兄,我去请肩吾兄进来,请你讲一讲这趟荆州的见闻,让我们好好学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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