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清楚他的实力。他在我眼中,始终是那个不可战胜的人,像是神祇一般遥不可及,他就像命中注定的国王,不是吗?
我知道父亲的构想,但我实在不愿意用我们的友谊去换那一份权力。父亲总是问我,既然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坚不可摧的情谊,为什么他连一块封地都不愿意给我。我每每都答不上来,但我总是觉得他只是需要我——哈,或许只是我想多了,他那么完美的人,怎么会需要什么人?
维奥莱塔,但家族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你和我。我知道你会尽力,而我在这里做的,只有尽我所能来履行责任,尽管我的内心仍然被不安、懊悔、羞愧所吞噬。
最后,替我问伊利克安。
愿你和我们的家族,能够得到应有的安宁。
你的
叶菲米乌斯·特内布雷(euphemiustenebrae)
信读完了。
他坐着没有动,手指还搭在信纸边缘,像怕一松手,字迹就会散进光里。
阳光从窗格间落下来,正好照在桌面。尘埃缓缓飘着,像是空气中残留着某段被说晚了叁十年的话。
他看着信纸上的父亲的名字——伊利克,从前这名字几乎与王权划等号,是陪他长大的廷臣们对他哥哥的殷切期盼,后来这份期盼又落到他自己身上。但此时他只是看着那一句——“替我问伊利克安”。
像是有人站在漫长的时光尽头喊了一声,而他站在另一头,听到了,却不知道如何应答。
他慢慢把信纸折好,一折、再折,放进信封。那动作小心翼翼,像怕吵醒一只正在梦里说话的鸟。
然后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向窗边。
外头一棵杏树已经冒出芽了。春天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