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牧家的私生子,是牧家现任当家最看重的儿子和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普通女人生下来的,要不是他妈妈死前去找了父亲,把他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牧家人不得已,为了维持所谓仁善的家族脸面,才把他接了回去。
从他五岁那年踏进牧家深宅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只有牧若延是真的对他好。
他没有看不起他,没有觉得他分薄了父亲的关注,没有觉得他来牧家是为了争夺什么。
只有在牧若延面前,他不是什么罪孽深重的私生子,只是个需要被护着爱着的弟弟。
牧深感觉一只手覆盖上来,纤细温热的五指抓住了他盖在眼睛上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拿开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秋冷的脸。
醉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伸手迟缓地凑过来。
牧深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秋冷坚持地把手往前伸,摸了摸他的眼角。
她在确认他有没有哭。
牧深放开她的手,觉得这里待不下去了,他本来只想安静一会儿。
秋冷觉察到他想走,使劲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刚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一把按了回去,脸上的不耐烦已经压制不住了,眉毛拧得像个川字,下一刻一点温热点在眉心。
秋冷用手指把他的眉头抚平,小声说:“不是你的错。”
她曾经也觉得自己是整个家的负累,但是爸爸妈妈和姐姐都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不是她的错,她不需要有任何愧疚和不安,他们很爱她。
可是没有人能跟牧深说这些。
他才十四岁,本该是少年人最肆意的年纪,却要仰人鼻息谨言慎行,不快乐地活着。
“不是你的错。”她又说了一遍。
少年僵着被她按住的一边肩膀,目光一如既往的幽暗,脸上是常年习惯性戴着的冰冷和防备,却在被她注视着的时候似乎敲碎了一个角,有什么东西从被敲碎的地方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出来。
秋冷没有察觉到,她只是在心里认真的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牧深。
“你将来一定会很了不起的。”她轻声说。
会权势滔天,会成为牧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权者。
所有的龃龉龌龊都会成为他埋在心里的那颗种子,让他抽枝展叶生根拔节,将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覆牧家时不会有一丝怜悯。
这些狠戾的背后,有多少次像今晚这样残忍的谈话?
他经历了多少,才成为了二十岁那个叵测城府的牧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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